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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发表时间: 2024-10-23

一向不愿和我亲密的丈夫。
却在自己的一百场摄影展上,展出了和其他女人拥搂的艺术照。
当着来宾的面,丈夫侃侃而谈:
“这是我首次尝试大胆前卫的艺术创作,尤其要感谢祝恬,愿意为了我的摄影展做出这么大的牺牲。”
“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。”
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场面,我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吵大闹。
默默退掉了为纪念日准备的餐厅。
被冷落了四年,我不想再纠缠了。

很快,手机上收到了退订成功的短信。
我最后看了一眼台上。
蒋司泉依旧和祝恬十指相扣,和宾客们有说有笑。
他有非常严重的洁癖,完全无法接受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。
即使是自己的妻子。
亲吻、拥抱,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事。
对我而言都是那么遥不可及。
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三个月的女人,打破自己的底线。
这第一百场摄影展,原本要作为“核心”展出的摄影作品。
是我和蒋司泉牵手的特写。
从恋爱到结婚。
这是他第一次同意摘下手套,和我产生实质性的肢体接触。
满心期待下,工作人员揭开了相框上的防尘布。
可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张尺度极大的照片。
两人全身上下覆盖着一张近乎透明的塑料薄膜。
画面令人血脉喷张,但又不失美感。
震惊之余,我注意到祝恬的大腿内侧有一处显眼的纹身。
竟和蒋司泉小腹上的图样完全一致。
在介绍时,他谎称这张前卫大胆的照片,只是自己作为艺术工作者的一次挑战和突破。
同时也是一个强迫症患者自我疗愈的方式。
致辞环节,蒋司泉挥洒着眼泪。
感谢祝恬这几个月来对他的开导和帮助,让他能够逐渐打开心结。
内心不再被恐惧和焦虑困扰。
我终究是接受不了这么荒唐可笑的理由。
为了照顾蒋司泉的生活,我放弃在外的高薪工作。
在家做起了全职主妇。
家里的床单、窗帘和衣物,每天都要清理。
连吃饭用的碗筷都要贴上标签,生怕弄混。
迁就了他四年多,我真的厌倦了。
2
凌晨三点多,蒋司泉才不紧不慢回了家。
挂着一副意犹未尽的笑容,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衣领上的扣子不翼而飞了。
见我还在沙发上坐着。
他缓步靠上前,伸出手摸向我的后颈:
“对不起啊,今天临时更换作品的事儿是我没提前跟你商量,但我也是考虑到那副作品视觉冲击力太弱,影响整体的观感。”
“等下次有了更合适的主题,我再把之前咱俩拍的作品重新展出,你看这样可以吗?”
我抬头撇了一眼,他依旧戴着那双手套。
刻意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。
“许盛意,今天是咱们结婚四周年的纪念日,要不你先去洗个澡,待会儿...”
听到这句话,我忍不住哼笑了一声。
在一起这么多年。
夫妻之间的亲吻、拥抱,以及那些正常的事情。
蒋司泉从来不会主动。
如果提及,那也是他因为犯错而作出的弥补。
或者说,是一种施舍之举。
我没有说话,拿起桌上的消毒酒精攥在手上,惹得他哼哧一笑:
说着,蒋司泉摘下手套,挑逗似的触向我的下巴:
“没关系,我的洁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,你不需要这么仔细。”
就在指尖快要贴到时,我抬起胳膊给挡住了。
蒋司泉瞪大了眼睛,对我的反应很是诧异。
“许盛意,不是和你说了我不会介意吗,用不着那么谨慎吧?”
我摇了摇头:
“不...我介意。”
话音刚落,蒋司泉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抽搐了几下。
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。
很快,他剧烈颤动的瞳孔恢复了平稳:
“摄影展上我说的那些话,为了给作品多添点噱头而已,难道你真以为我二十多年的强迫症会因为祝恬,就突然康复?”
“许盛意,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古板的人,现在居然会因为一张照片给我甩脸色...”
我没有做出回应,只是默默起身回了客房。
反锁上了房门。
蒋司泉总说自己睡眠很浅,即使是我轻微的翻身也会吵到他。
为了不打扰他休息。
这间狭窄又没有窗子的房间,我一睡就是四年。
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意识到。
人心冷暖的变化,从不是一瞬之间。
3
这一晚,我睡得很是安稳。
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。
下楼来到客厅,主卧的房门微微敞开,不见蒋司泉的身影。
只有饭桌上留着一张字条:
“昨天本来应该和你一起去餐厅的,但是被展会上的事耽误了。”
“晚上我早点回来,给你补上错过的纪念日,原谅我好吗?”
字条的旁边还有一张六寸大小的照片。
是我和蒋司泉拍的牵手照。
他做了张缩小版的,故意放在最显眼的地方。
像是在彰显自己那淡若寡水的“一片深情”。
我直接撕成碎片,连带着字条一并扔进了垃圾桶。
刚恋爱的那些年。
蒋司泉的强迫症虽然严重,可他还是会尽力克服内心的障碍。
学校里,其他情侣手牵着手在操场上散步时。
我们俩却是左右拉扯着一根布条。
保持着半米以上的距离。
我能感觉到他的确对亲密之举充满恐惧,自然不会强迫他去做不愿意的事情。
哪怕是第一次接吻,我们都是隔着一层玻璃。
那时,蒋司泉耳根泛着微红,噙着泪和我道歉。
“许盛意,等我的病好了,我一定会第一个去拥抱你。”
我非但没有生气,还对这个“另类”的男孩充满了怜爱之情。
不管等多久,也一定会坚定如一守护在他左右..
恍惚之际,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拨了进来。
突如其来的铃声将我从回忆中唤醒。
我靠在座椅上按下接听键,不一会儿那头就传来熟悉的声音:
“盛意,下个月我就去国外公司报道了,咱俩也有大半年没见面了,要不过几天出来喝几杯?”
我听出这是前公司同事夏念的声音。
之前我们同在一个部门,关系很要好。
当年为了照顾蒋司泉,我毅然决然辞掉工作。
甚至连正常的社交也舍弃了,仅仅是担心隔三差五的出门,没法儿给蒋司泉带去安全感。
一番寒暄下,我从夏念口中得知,她将要去的是一家新上市的企业。
那边开出的条件要比以前丰厚数倍。
“盛意,这次我出国了,下回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见面了,晚上我安排了馆子,你无论如何也得过来,听到没?”
电话里,夏念的声音还带着几分不舍。
我清了清嗓子,试探性问了一句:
“要不你帮我问问,那边岗位还有没有空缺的,咱们干脆一块儿出国得了。”
沉寂了几秒后,那一头突然爆出一声尖鸣。
“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?你确定你要出国?”
我应了一声吼,夏念更是兴奋。
“当然有了,像你这种核心技术人才,那些大公司的都得抢着要。”
“你...你等着,我这边的事对接完了,再见面好好聊!”
4
晚上九点多,蒋司泉倒是破天荒的准时了一次。
他拎着几盒打包好的饭菜,直接进了厨房。
出于洁癖,蒋司泉没法儿像正常人一样去做那些再正常不过的事。
那些油烟味,他光是闻到就会反胃不止。
更别提主动下厨做饭了。
能够踏进厨房,已经相当“难能可贵”。
“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吃这家的川菜吗?我今天下班前特地联系了厨子让他做好了,等我热一下就可以开饭。”
蒋司泉蹑手蹑脚把塑料盒放进微波炉里,秉着呼吸扭动着加热旋钮。
难道在他眼中,这就是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的“弥补”?
热好了饭菜,蒋司泉戴着一次性手套。
把颜色形状一致的餐盘端上了桌,仔细调整着摆放的位置。
直到确认每个盘子都是最合适的角度。
“吃吧,记得要先从蔬菜开始,然后是肉..”
蒋司泉两眼直直盯着我,连我咀嚼的次数也要默念出声。
生怕我会多嚼一次,破坏了一直以来他所定制的秩序。
“许盛意,你不要一直用右边咀嚼,次数有点太多了,换另一边...”
“西蓝花只剩下不到一半了,你先把肉多吃一点...”
一顿再平常不过的晚饭,在这个家里却成了一种折磨。
为了迎合蒋司泉,我连吃饭的自由都会被干涉。
可对祝恬,这些条条框框的限制就好像不存在一样。
这个刚从艺校毕业没多久的女孩,凭着出众的外表很快就成了蒋司泉最常用的一名模特。
一开始,他会耐心帮对方纠正拍摄时的动作和表情。
有一次我陪在现场,祝恬刚结束一套成片的拍摄。
她突然走到蒋司泉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,低声说了句:
“泉哥,今天辛苦你啦。”
这一幕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,我们全都紧张的看着蒋司泉,不敢出声。
要知道,他是讨厌有人未经允许和自己发生肢体接触。
就算是靠的太近,也会让蒋司泉为之抓狂。
出乎意料的是,他竟没有一丝波澜,脸上一副风轻云淡。
那时我还以为蒋司泉是被工作忙昏了头,才疏忽了这些事。
可在一个月前,祝恬因为在冰水中拍摄不小心得了重感冒。
蒋司泉二话没说就跑去对方家里,悉心照料。
用湿毛巾给祝恬细心擦拭身体。
喂药之前,自己还会先尝一遍温度和味道。
这些事,还是我无意间在祝恬的微博小号上发现的。
同样是生病,为什么在我最需要照顾的时候,蒋司泉会那么抗拒?
担心会染上我身上的病毒,他索性搬去了酒店。
在我康复后,还叫了钟点工把家里从头到尾清理了一遍。
他嫌脏,甚至把我睡过的床单被褥全都扔掉,重新买了一套新的回来。
很快,桌上的饭菜被我吃的一干二净。
蒋司泉后退了几步,轻声交代了一句:
“就不用你洗碗了,待会儿我会让钟点工过来收拾的,你先去休息吧。”
我放下筷子,仰头看向头顶处的吊灯。
刺眼的灯光有些炫目。
沉下心境后,我才意识到那些不合常理的事,其实早就有迹可循。
蒋司泉真正嫌弃的不是那些脏乱,是我才对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转头看向他。
终于说出了酝酿多时的那句话:
“蒋司泉,我们离婚吧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