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金苍回去后,马上吩咐老婆蔡氏准备大女儿的婚事。
各项事情还没准备妥当,李德仁两口子和儿子李武就在约定的二十一号当天到了邱家。
只见李武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,穿着一套合身的灰色西装,不过他脚上那双军绿色解放鞋倒是格外显眼。
蔡氏赶紧从屋里端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铁盆,里面放着干干的艾草和一些象征吉利的木头。
接着,蔡氏熟练地划着一根火柴,火柴“嘶”的一声着了,冒出火苗。
她把点着的火柴靠近铁盆,轻轻吹了一口气,干柴遇到烈火,铁盆里一下子着起来了。
站在门外的李武听他爹的指示,跨过火盆,进了邱家。
邱金苍的兄弟邱金和马上点燃了鞭炮,噼里啪啦一阵响,这个进门礼就算完成了。
房间里,坐在床沿上的邱宝洁穿着鲜艳的大红袍,上面绣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和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,妆化得恰到好处。
西个妹妹围着她,嘻嘻哈哈笑个不停。
听到外面的动静,好奇心爆棚的五妹宝榆第一个忍不住,跑出房间去看。
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李武被壮实的身体撑得紧绷的白色衬衫,没多久就跑回房间,跟其他姐妹描述李武圆滚滚的身材,活像一个发面的馒头。
西妹宝铭和三妹宝仕手牵手,躲在房间门旁一上一下半掩着脸偷看前面的李武,回来后,西妹嘴巴张得老大,喊道:“哎呀妈呀,李武那眼睛是斜的,还是对称的呢,看着可真别扭!”
三妹也撇撇嘴说:“可不是嘛,他还咧嘴笑呢,那嘴大得能塞下个鸡蛋!”。
二妹宝烟一向内向,不擅长跟人打交道,对李武也没在意。
不过,听了其他妹妹的描述,她居然也好奇起来。
于是,她嘟囔着:“我出去可不是看李武的,只是关心大姐,可别找个怪物当姐夫。”
说完,宝烟走出了房间。
家里的人把坐在椅子上的李武围了个水泄不通,二妹宝烟在人群外面使劲踮起脚尖,想看看李武的模样。
可她只能看到李武那一头油光发亮的头发,就跟涂了一层猪油似的。
回到房间后,宝烟迫不及待地跟西个姐妹说:“我虽然没看到他胖瘦咋样、眼睛是不是斜视、嘴巴大不大,但我能肯定他很矮,我刚才站那儿连他的脸都看不到。”
“要不姐姐,你出去瞅瞅呗。”
西个妹妹异口同声地说。
“不行,娘说了,得等他进来带我出去,我要是这会儿出去,会坏了规矩,等会儿娘肯定连你们一起骂。”
宝洁心里七上八下的,其实早就想出去看看自己未来老公的样子,可被妹妹们刚才的形容吓得不敢迈出一步,既担心坏了规矩,又害怕自己的老公真像妹妹们说的,是个斜眼大嘴的胖子。
没办法,她只好坐在床上,心里忐忑不安。
她只能把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,不停地搓着衣角,眉心和掌心都冒出了汗。
这时候,蔡氏把西个妹妹叫出房间,不知道去帮忙干啥。
西个妹妹都被蔡氏叫出去后,房间里就剩下宝洁一个人,没了妹妹们的嘻嘻哈哈,她反倒觉得不自在。
又想起妹妹们刚才对李武的描述,她的心开始动摇了。
于是,宝洁双手扶着床边,从床上跳下来,提着衣服,轻手轻脚走到门口。
谁知刚走到门口,就一头撞在了进来的李武的胸口上,小声“哎哟”了一声,身体像被压的弹簧一样,不由自主地往后退。
等她再抬起头,李武的模样清晰地映在她黑色的瞳孔里,他的脸庞轮廓分明得像农田的田埂,肤色跟黄土地差不多,眼睛不大却黑亮黑亮的,像两颗龙眼,嘴巴也不算大,要是用手比划比划,就像地里没长好的小地瓜。
这么打量了一圈,宝洁顿时觉得脸上发烫,连忙转过身,低下头。
“呃,我刚进来没看到,不好意思撞到你了,你没事吧?”
李武先开口说道。
“没……没事,是我撞的你……哈,没事就好,我叫李武。”
“我叫宝洁,邱……邱宝洁。”
宝洁说完,就回到床前坐下了。
她抬起头,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武,说道:“你进来吧,坐这边来。”
“哦,好……好的。”
李武走到床前,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。
坐下后,两人都没再说话。
李武坐在床沿上,抬头看看房间里的其他东西,又偷偷瞄几眼坐在旁边的宝洁,心里琢磨了半天的话,全堵在嗓子眼儿。
宝洁则坐在床沿上低着头,看着房间的地面,又瞅瞅自己的鞋子。
首到两位亲家母进来,这安静的场面才被打破。
两人笑着进了门,蔡氏身材匀称,站在瘦弱的陈氏旁边,别有一番味道,看到床上各自坐在一边的两个孩子,蔡氏眯着眼,笑着对陈氏说:“瞧这俩孩子,还害羞呢,中间的距离隔得跟银河似的。”
陈氏也附和道:“阿姐你不说我还没发现,幺儿你真不懂事,明天你们就要成亲了,还这么害羞,往这边坐近点。”
看到两个孩子慢慢靠近,两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。
看到两个红着脸的新人,蔡氏又说:“行了行了,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说说话,我们就不打扰了。”
说完和陈氏走出了房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