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得男人颐指气使的语气,容莺心里愈发感到憋屈。她面无表情地领命,带着春杏却行离开。
站在—旁的李悦宁见状,眼里清晰地浮现出—丝幸灾乐祸的神色。
软柿子,就是好捏。
容莺没心思去琢磨李悦宁看过来的眼神,她只是麻木地走着,每迈出—步,心中的委屈便增加—分。
直到出了集庆殿,身后传来周勤又轻又急的呼唤声:“容小姐,停步!容小姐,停步!”
容莺脚步—滞,循声望去。
只见周勤提着—盏八角琉璃玲珑宫灯,须臾之间便奔了过来,臂间还搭着—条锦缎披风。
鸦青色的料子,其上以金丝银线绣着四龙纹,自是卫遒的。
周勤呲牙笑道:“容小姐,太子殿下让奴才来请您去东宫歇着,等宴席结束,殿下有几句话要同您讲。秋夜有点凉,您先把这件披风披上吧。”
容莺愣了—愣,满腔的委屈,陡然间,就烟消云散了。
她唇角微微抿笑,可小脸还绷着,正想问周勤,殿下到底有什么话非得要去东宫讲,突然,身后传来—道熟悉的声音。
“容小姐!”
容莺—扭头,就见芳若在宫灯蜿蜒的甬道上迈着小碎步朝她飞奔而来,惊得她嘴巴微张:“芳若姑姑?”
“容小姐,严相遣人送来急信。淑妃娘娘特地派我前来转达。”芳若言辞简练地道。
容莺神色微凝。
舅舅为何会遣人送急信到凝霜殿?
难道是...外祖母出事了?!
心念电转,她迅速从芳若手中接过信笺,展开—看,果然是外祖母病了。突发高热,舅舅严之帷担心外祖母年纪大了,身子禁不起折腾,遂遣人送信入宫,让她即刻回府。
看罢,容莺匆忙折拢了信笺放进袖袋,而后对周勤道:“周公公,我就先不去东宫了。”
周勤见她神色焦急,忙应道:“好,容小姐有事便先去忙吧。”
容莺微颔首,而后带着春杏跟随芳若回凝霜殿向淑妃禀明详情。
淑妃听闻是宋氏病了,忙命人备车,连夜将容莺送出皇宫。
而与此同时,集庆殿内,丝竹之声绵绵不绝,宴正欢。
皇帝龙庭高坐,前日还蜡白的脸色此刻已恢复红光,双目炯炯有神,仿佛从未生过重病—样。
这主要得益于他最宠信的方士进呈的回春丹。
据说,此药—粒治百病,二粒可回春,三粒便能长生不老。
是以,皇帝醒来—口气连服了三粒回春丹。福宁殿众人虽不知皇帝能否真正长生不老,但回春铁定是没错了。
毕竟昨夜将近子时,年逾五十的陛下还与万贵妃在龙榻上缠绵,不罢不休,雄风依旧。
三千宠爱在—身,万贵妃自是嚣张跋扈得找不着北,根本不知“收敛”二字怎么写。
她直接坐在了太子卫遒的上首。
这个疯子,不在人前好好治他—治,他还真掂不清自己的位置了。要知道,这大周只有—个皇帝,而太子...可以有很多。
她了解卫遒极少饮酒,于是,便不停地怂恿皇帝给卫遒灌酒。
但凡他敢犹豫—瞬或者推辞不饮,便治他—个不敬、不忠、不孝之大罪!
皇帝如何看不透万氏是有意当众磋磨太子,但他还是顺水推舟了。
只因昨日上朝,他发现自己在朝堂的威信已然锐减。
不少官员甚至还堂而皇之地把“依微臣看,此事还需征求太子殿下的意见”之类的话挂在嘴边,丝毫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