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不言侧躺在床榻上,对着黑漆床围发呆:鹤鹿同春雕花,雕的很精细,仙鹤眼睛镶红玉还是红宝石,鹿角是白色,不是象牙就是真鹿角,一摸就知道了,可是这会儿不敢动,昨天晚上刘妈妈告知挪畅风苑出门,长姐出嫁前的院子睡在然是好的,长姐跟着老夫人长大,老夫人喜欢什么他喜欢什么。
这应该是楠木吧,六月在安昌侯府林三带着见过,这个雕花她不是很喜欢,有点沉闷,透不过气。
沁蓝怎么还不叫起呢,什么规矩呢,我能自个起吗?
哎,前路一片灰蒙蒙,总好过此地一片灰暗。
相较一下,也算是好事。
有脚步声传来,赶紧闭上眼,“小姐,小姐,该起了,全福夫人和宫里的尚仪己到了。”
缓缓睁开眼睛,看到沁蓝一脸严肃,小姐大婚的喜悦一点也无。
“沁蓝,从今天起只有我们两人了。”
沁蓝回道:“小姐,哪一天不是只有小婢。”
周不言苦笑出声,也对,以后呀,前头再怎么不好走,也比现在好一些。
上回那个李尚仪教的礼仪与流程,你可记得牢?
这会儿我一片空白。”
“小姐,放心就是,李尚仪首到宫里谢恩会跟着您的。
奴婢也在呢。”
听沁蓝这话,周不言安心不少,从小到大,沁蓝不止一次安她的心,今天仍是一样。
趁着穿里衣空档,压低声音问道:“奶娘呢?”
小姐不必忧心,昨晚上那老婆子喝多了,现在没醒呢,喝那么多,不得睡晚上了。”
周不言舒口气,握着沁蓝的手,“昨天晚上你睡了几个时辰?”
“小姐不用顾虑奴婢,咱们一定能挺过这两天的,小姐笑一笑吧,奴婢要开门请人了。”
周不言坐到镜台前,抬起眼看着沁蓝向上扯下嘴角。
那黑漆漆的房门打开,透进一点亮光,西月十七是月光还是外边灯光呢?
可能照亮往前的路?
面前出现两位并肩而来,两位均穿红,宫装的必是李尚仪了,绣万字不到头的必是全福夫人李家郑氏了。
周不言立即起身行福礼,李尚仪却没拦着,只说一句,小姐不必多礼,奴奉大娘娘之命今与小姐梳妆,盼小姐入王府后,富贵荣华䘵万钟。
接又大声说道“吉时己至,新妇梳起!”
说罢退至一旁,再不言语。
语毕两宫女上前,绞面,开始梳妆,粉,黛,脂,各种往脸上招呼。
这些妆品昨天晚上一股脑搬过来的,应当不错的,偌大侯府不会让她丢脸。
全福夫人拿着梳篦在头发上划两下,唱词完毕,两个宫女为她梳了盘桓髻。
李尚仪又开口了,一脸严正,跟大娘子训斥姨娘时一个口气:“请小姐起身着婚服。”
穿上礼服与霞帔后戴上花冠,销金盖头蒙头上,她的梳妆就完成了。
大娘子,老夫人,兄弟姐妹们都出现。
全福夫人问是否有姐妹相陪,李尚仪说为表皇室郑重肃穆。
反正盖头蒙着谁也看不到周不言尴尬又有些微妙开心。
不来正好,也算大喜,不出现也无不可,省得找不痛快。
尚仪只说,请小姐等待迎亲。
好吧,端坐着。
这会儿有点饿了,无人问他,全福李夫人说借净房一用,离开了。
哈哈,估计是站着累了。
不言抬手,沁蓝的声音微小的出现在耳边,“小姐,婢子在。
不言同样回以小声,你吃早食了吗?
可饿吗?
去外边休息会儿吧。
沁蓝声音坚定“小姐不必操心奴婢,您只管端坐,婢子寸步不离。”
我坐累了,沁蓝能不累吗,昨夜她们两个都没好好休息,坚持。
一坐就到巳时中,终于听到府中喜乐之声,不言立刻正身,听到沁蓝声音,小姐王爷到了。
不言庆幸,还好亲来了。
接下来只要跟着走就好了。
这里应该是正堂,广昌侯一言不发,只听夫人声音响起,盼你日后谨言慎行,不可再……,开枝散叶。
不可再丢人现眼呗,她这个王妃丢人现眼的,终还是嫁了。
不言没有说话,只是拜别。
随着喜乐吹打,小孩子们捡利钱的欢快声,上了花轿。
这会儿终于可以轻松些,自由的呼吸一会儿,有些饿了,大姐婚礼时提前吃了点心,也没人给她备,算了拜完天地就吃点心。
之后拜宫门、撒帐、合髻,王爷离开待客了,不言的夫君,始终不发一言,不言也低头不语,离开后,不言可算能动一动僵硬的西肢了。
卸妆沐浴换衣后,可算是舒服了,“沁蓝拿个点心吃吧,席上的东西凉的吃不下。”
“小姐婢子刚找了李妈妈,她说人都在前院伺候宾客无闲暇做热食。”
不言叹口气,“没事,不至于明早上也没个热食。”
小姐近子时了,别说沁蓝担心,不言也担心,担个这样名声嫁人,王爷不会不圆房吧,等着吧。
子时末,一阵脚步声传来,可算是来了,不言赶忙低下头。
都退下吧。
一个男声响起,低沉且缓慢。
不言仍低着头,只看到长胞低部,不言不得不抬头了,起身行李,王爷可要更衣?
那人还不说话,转身走了。
不言交待沁蓝下去休息,沁蓝不愿意,小姐,让染碧守夜吗?
不行的。
无事,我不叫人伺候便是,你只管下去休息,两天没合眼了,明天还要进宫,我们都要打起精神的。
小姐,沁蓝又叫一声。
去吧,我很好。
不言夫君换好中衣进了新房,并未坐在床上,只坐小凳,不言再次行礼,“万爷可要服醒酒汤?”
不用,早点休息吧,明天要进宫谢恩,尚仪可都教好了?
不言站着回话:“尚仪只教了礼仪,其余未说,王爷可否提点些,免得妾身犯了言语忌讳。”
躺着说话吧,累一天。
好的,愿意上床就行,总不至于新婚夜交不了差。